
牧归郎,怎堪寡淡
解羊三两时,渺渺炊烟,又暖陈酒几壶
暮色沉,云饮朱砂
巧弄弦,袅娜身影
惊了南雁几只
记得上小学的时候,一个与我很亲近的人死了
那人死后,极端的恐惧开始笼罩着我,这恐惧并非出于传说中的鬼魂,那天晚上我第一次感觉到,人都是要死的,那么,总会有一天,我也是要死的
就是在那个夜晚,我在朦胧中感受到生命的虚幻不实,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力量潜藏在我们欢快的生命背后,它就像一道黑色的深渊,只要它愿意,它随时能吞没我们
你说承诺和我做一辈子的伙伴,但我不想,真的!一辈子何其长久,我怕我接受不了也承担不起那份情的悲痛和深沉
只有保藏好负担累赘的精神,细品痴情的价格!
车经过新公园和言子墓之间时,忽然就亮出一段开阔地带来
不由地,我就地停了下来,走进了这片绿色
美丽被剥落出来后的娇羞和生涩虽然还在,但一时叫人叫人无法不去亲近,一切都是嫩嫩的,那草,那弯弯的桥,那崭新的亭子,那一方被掀开了面纱的山黛
都清新得像待嫁的新娘
出落得亭亭玉立,勾人心魄
一层层地走进去,深入进去,仿佛去穿一条绿裙子,那裙子裹住了你的腿,围住了你的腰,又一件绿沙披上了你的肩膀,将你的人整个地染绿了
不,你本来就是那绿色中的一笔,或深或浅,或黄或蓝,也许是你将绿色调和得更浓了
风吹散着草的气息,青山淡藏淡露
拾青石板而移,在秋梦中行走,恍惚间仿佛行尽江南数千里
它一定早已存在
这胶片上的小小阴影,在反复的排查中狰然显现
它在祖父的体内流浪多年,终于找到了最适宜成长的部位,就此安营扎寨
许多时候,我看着祖父面前迅速增长的一堆又一堆烟蒂的小山,焦虑、不安,仿佛回到二十前,心里布满烟浓雾重的灾难预感
现在它来了
我的祖父,他已经苍老、虚弱,从医院里回来,额上渗着一层虚汗;我看见他瘦削的双颊,像那个地震前夕的夜晚深深陷落
我握住他的两根手指,缺失的一节指骨在我的掌心形成一个空空的洞穴
两个在大地上流浪多年的人,他和我,看到了家,却看不到方向和大雾中的离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