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许说
说出的都是成见
到了1979年,文革后第一次文代会召开,报纸上许多久违的老脸出现了:胡风、聂甘弩、丁玲、肖军……一个个都是劫后余生
我看见什么呢?看见他们的模样全都坍塌了,无一例外地被扭曲了
忍心说句不敬的话,那种模样,还不如丑陋,还不如法庭刑场上的汉奸们,至少保留了相貌上一点最后的尊严
这批文代会代表索性不是文艺家,不是名人,倒也罢了,现在你看看,长期的侮辱已经和他们的模样长在一起了——再忍心说句不敬的话:他们带着自己受尽侮辱的面相,还居然愿意去参加文代会,本身就是再次确认侮辱
我想,鲁迅先生不会去参加那样的会议的
人生即是如许,不免有痛,不免有伤,不管我能否已经抓住抑或驶去,那些货色都不大概离我而去,固然有些事不许回顾,有些回顾不许梳理,有些人只能长久隐藏
我用这枝洁净的笔、真诚的汉字,葆有着自己内心的自由,并在努力坚守这一点,使其不被侵犯
这是一个人的信念坚守的问题,你的内心有无数道门,你只要打开一道,自由就被侵蚀了
一个不具备内心自由的人,他就难以保全内心的纯洁,他就终不能完善自己
别人眼里的母亲向来是小气的
那时,只父亲一人在一家工厂上班,一个月十几块钱的收入用来维持日常费用,包括哥哥的学费
母亲是农村户口,她除去操持家务,更多的时间是种地,那些年月我们一年到头的蔬菜和粮食差不多都是母亲一个辛苦所得
母亲极少为自己购置衣物
邻居们唠嗑时,同龄的妇人们之间总免不了显摆一下各自新添的衣裳或者装饰
母亲总是笑着不语
母亲笑着时嘴角右边有一个浅浅的酒窝
那时我卷缩在母亲的怀里,天是蓝的,槐花的香浓郁而饱满,那是母亲的味道
多年后,当我辗转在异乡,风吹雨打散不了的,总是母亲那淡淡的微笑